他们的爱缠绕着谎言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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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他的双眼学会了追逐光明。 ——他们的爱扭曲腐烂,从阴暗中滋生,缠绕着谎言与算计。 1. 没有神官神使会在这个时候走进神狱最深处,那里关押着即将要被处刑的蛇神,预言中罪大恶极使高天原坠落的犯人,尤其是在他拒绝交出神格并侵蚀了所有前来的神之后。 神官神使用不屑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恐惧,却在须佐之男踏入神狱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八岐抬头看向在不远处站定的须佐,声音因为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话而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侵蚀了那么多神官神使,将所有来取你神格的神使吓退,不就是为了引我来么?”须佐垂眸看他,“你该明白无论如何你都要被押上处刑台,为何还要做无用的抵抗?” 八岐笑了笑,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并非无用的抵抗,你看你不还是来了,甚至不惜违背神王天照的旨意…” “我来不是为了听你扯这些的。”须佐打断他的话,“如果你大费周章就是要同我说这些废话,倒不如直接把你的神格交出来。” “好吧。”八岐换了个慵懒的姿势,“你找到新床伴了吗?” 须佐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确实有一段时间,他与面前的蛇神保持了时间不算短的见不得人的不正当关系。 “没有这种东西。”须佐答,“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合适的人选了。” 八岐嗤笑:“你刚才冠冕堂皇的样子真讨厌,还是现在的样子看着舒服些。” 这段不正当关系并非是完全出于爱情。或许是八岐在漫长的岁月里感到无趣,又或许是须佐对情爱感到好奇,总之两人在某一天滚到了一起。八岐对须佐来说无疑是个绝妙的床伴——他对须佐的情欲照单全收,而且绝对守口如瓶。 “要再做最后一次么?”八岐的手指沿着领口一路滑下,堪堪停在腰际,指甲来回勾了勾腰带,他抬眸看向须佐,眸光中满盛着不加掩饰的邀请:“做吗?” “我改天可就要死了,你亲自动手……”八岐的声音落寞得像是在冬日沁了三天雪。 须佐心里柔软的部分像被揪紧了般钝痛了一瞬。可他还记得自己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在他的心里,任务的优先级要更高些。八岐摇了摇头,摊开手,三蛇环绕的神格在他手中逐渐凝实。他将神格随意地放在一旁:“现在呢?” 须佐选择忠于自己的欲望。 现在须佐已经能很熟练地扒光八岐严严实实的狩衣了。他将人推倒在那堆繁复华美的衣袍中,白发凌乱地铺在身下,被扯到几缕,八岐轻微地挣扎了两下,却破须佐一把摁住了肩:“别乱蹭。” 他没能控制好力度,手劲大了些,或许过不久那里就会青紫一片,八岐漫无边际地想着。须佐没给八岐太多乱想的时间,他很快就被扯回了现实——因为须佐已经捅进了一个指节进去。 须佐把第二极手指插进去的时候,八岐忍不住重重喘息了一声。不疼,只是有段时间没有做过,所以有些胀。他偏过头深深呼吸,以便适应它们的存在。等他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须佐塞在他身体里的手指到现在还没动过。 是在等他适应吗? 他和须佐的相性很好,但这并非是因为两人有什么天赐的缘分。过去数次荒唐的时光,八岐曾经手把手教给他如何玩弄他自己。须佐对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哪里能让他动情,哪里能让他高潮……就像他现在做的那样,亲吻他的脖颈,咬他胸前的两点,在他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像开出了糜艳的花。手指则朝着八岐身体深处一个位置重重碾压,随着他的动作,八岐能感觉到有液体逐渐分泌、增多,然后终于在某次戳弄中达到临界点。 八岐高潮了,全身的肌rou像拉满的弓弦一般紧绷着。 他一下咬住了己的手臂,险些让自己叫出声来。当八岐从高潮的余韵中挣脱出来,才发现不知何时,须佐已经抽出了手指,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分量惊人的性器。须佐掐着他的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八岐的手臂从他嘴里扯出来。八岐尖锐的犬齿在他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两个细微的伤口,在须佐眸光的注视下慢慢沁出一丝血色。 ”为什么不叫出声来,你当年勾引我的时候不是叫得很欢吗?”须佐对人岐的敏感点了如指掌,明明那个地方已经被玩弄过一轮,他依旧故意向那个地方撞,逼问他答案。 “这里…可不是无人区啊…神将大人。”八歧的回答断断续续,可显然压在他身上的人不满意这个回答。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须佐对视。 入歧的眼尾己经红了,眸子里也蓄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雾。这使他视野中的须佐模糊成一片耀眼的金色。八岐记得很久从前,他的神殿冷冷清清,没有神官神使愿意靠近。于是他乐得在清寂的神殿中做他最爱的事——俯瞰人间,看人们像樱花一般萌芽、盛放直至凋零,这些所见所闻所感,就像他折下的花枝一般,皆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东西。 但这样的日子重复几十年、几百年,人们的行为就像一个循环,除了几枚罕见的、纯净明亮的灵魂。当他打了个哈欠再睁开眼时,差点被突然出现的金色光芒闪瞎眼。起先他以为那又是什么灵魂纯净明亮的人类,后来他才认出那是一个神族的少年。少年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和一双夺目的金眸,他的灵魂也是八岐在人类身上从未见过的光明伟岸。他的存在实在太过耀眼,八岐无法忽视他。他身上没有神明惯有的高傲,人们像敬神明一般敬他,又像爱幼子一般爱他。再之后,八岐越来越在意他。 从那之后,他的眼睛开始学会追逐光明。 他自然也知道须佐被妖鬼囚禁那次,他本打算前往,临行前却突然想到两人身份的差异。他是被人猜忌遭人恐惧的邪神,而少年则是众神敬爱未来可期的正统神族。若他去救了须佐出来,难免会有有心之人脑补出一个什么劳什子的阴谋扣他头上。 他挣扎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前往。结果到那里才发现少年已经被人救走了,后来他才知晓他一直看着的神族少年是须佐,救走他的人,当然是须佐的师父或者说父亲:伊邪那岐。从此八岐再也没看见过须佐,听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被伊邪那岐带到了一个离高天原很远的世外桃源养伤。又隔了很久,听说伊邪那岐战死了,不久之后,须佐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了高天原,接替伊邪那岐成了高天原的处刑神,凶恶暴戾的代名词。 八岐不信记忆中那个善良的少年长大后会成为这样,于是他敲开了须佐神殿的大门。然后不知怎么,对话偏向了奇怪的地方,两人就那样滚在了一起…… “你今天总是走神。”须佐俯下身来,身下却一次比一次撞得凶,“在想什么?” :八岐眸中的水光打转,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他笑着,挑衅般地仰起脸,倾起上半身把头搭在须佐肩上。 蛇在须佐耳畔吐出信子:“我爱你呀。” 这一下用尽了他的力气,八岐摔回了那堆衣袍中。与此同时,须佐因为这措不及防的一句没能守住精关,一股一股灼热的jingye射在八岐体内深处,烫得他忍不住发起抖来呜咽出声。 须佐心乱如麻,连惯例的事后吻也不知所味。他手足无措地用散落一地的狩衣把八岐拢得严严实实,然后拿走了被随意放置在一旁的、八岐的神格,匆匆离开了神狱。 2. 夜深了,就像其他神殿里的一样,须佐神殿里的灯也都熄灭了。但须佐尚未安歇,他坐在廊下,似乎是在看院中月色如水。细细看过去、却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虚空中某处——竟是在发呆。 “须佐,还不睡吗?”天照走过来,停在他身侧:“在想什么?” 须佐沉默了片刻,问道:“天照大人,神明心中也会有恶吗?” “神与人一般,有口便能吐出谎言,不满就会滋生嫉妒,过于自满又成了傲慢,不懂控制即为暴怒,不知节制即为暴食,沉溺于性即为色欲……” 听到色欲时,须佐心头微颤,紧接着又听到天照说:“然神既为神,必得摒弃私欲.公正无偏私,于职责上无懈念,无轻慢。” 说到这里.天照轻轻笑了一下,语气也平易近人了些:”你是在伊邪那岐大人身边长大的,想必他从没这样同你说过。他自己就是一个将自我与职责平衡得出神入化的人。看起来随心所欲,游离在规则之外,但实则从未有过越线之举。” “相比之下,你实在太循规蹈矩了些。” 循规蹈矩?须佐想起过去那些荒唐的日夜,无言以对。他没能学会伊邪那歧的半分,这么些年也只给人留下一个循规蹈矩,不近人情的印象。 他也曾动过向天照坦白的念头,试探着伸出的触角被天照的一袭话打击得迅速绻缩了回去。没有神想过也不敢想他会和八岐搞到一起。 须佐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天照大人不是也没睡?您说的对,我也该安寝了。”须佐站起身,”今夜多谢天照大人解惑。”他送走了天照,返回时途径廊下,看到他刚才坐过的地方。 八岐曾来过这里,他吐槽须佐暴殄天物,有如此景色的庭院,须佐竟然只知枯坐于廊下。那时须佐还颇为不忿:沧海之原倒是热闹,可他也不能把那些奇木异兽都带到高天原,冷清一点不好吗?再者,八岐的神殿难道就不冷清吗?好歹他还有只镇墓兽呢! 直到看到八岐备好点心和酒,坐在廊下冲他招手。他无处发泄的不满终于一点点平息了下去。八岐确实比他会打发时间,也更会享受生活。 须佐已经记不清他们是怎么从那个场景中滚到一起的。或许是过去太久了,久到他把和八岐的这一层关系视为了理所应当,当便不会刻意再去记忆。 但他还记得八岐在他身下得意地笑:“我就知道,果然你并非传言中那般。” 是了,传言他不近人情,凶残暴戾;传言他光明伟岸,嫉恶好善。仿佛他是一个没有私欲的杀神抑或是君子,只有八岐敢无所顾忌地靠近他. 但若说是爱……须佐不缺爱,伊邪那歧亦是个好的引路人,过去他所知晓的爱,例如世人对他的敬爱,他对世人的爱、对伊邪那歧天照和诸神的爱,这种爱教给他敬重、珍视和保护。 八岐为什么要对他说爱呢?难道这种复杂扭曲,在阴暗中滋生的腐烂的感情也称得上是爱吗? 须佐心乱如麻,辗转反侧。 3. 高天原处刑场。 八岐被束缚在处刑台上,他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背对着他站在前方的须佐,左右是众神官神使,而远远地坐在高位上的则是神王天照。他听到神官一字一句宣读他那莫须有的罪名,最后由天照判决他的死刑。 他与天照理论相悖,更何况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rou,明明他将天照辨得哑口无言,还是逃不过一句“即刻行刑”。 须佐领命,提剑而来。八岐隐约记起来.那剑还是用须佐的骨头和他的血铸成的呢。 天羽羽斩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八岐的身躯,四溅开的血液在纯白的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八岐的头软软地垂下去,毫无生气。 与此同时,真正的八岐在须佐的身躯中苏醒。蛇在黑暗中露出獠牙,他用须佐的脸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一下砍掉了宣读神官的头:“你且看看,那是什么?” 神官还保有意识的头颅看向八岐手指的方向,只见那用来衡量罪孽的天平一侧,本该放着八岐神格的地方,却赫然摆着须佐的神格。 满座皆惊,而八岐借着须佐的身体放声大笑.他持剑指向天照:“按照你的规则,连我也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吗?” “处刑神!难道你竟与邪神勾结,甚至交出了自己的神格,干扰审判?” “他并非是须佐,须佐对此早有觉悟。”天照抬手,示意那名神官噤声,“蛇神,你对须佐做了什么?” “…讨伐六恶神时,他为了保护您可是沾染了不少蛇血。” “真可怜,明明他是听命于你而去杀戮,却依旧罪孽加身。” 八岐斩断了天照用来保护众神的结界。当他就要挥剑砍向天照时,雷霆于九天之上击中他的身躯,天羽羽斩脱手而出,八岐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看向处刑台的方向。 “你醒了啊?”八岐看着借用他身体苏醒来的须佐。 “为何不躲?你本可以躲开的。” 八岐没有回答,天羽羽斩被控制着回到他手中。八岐拎着天羽羽斩回头,目标仍是天照。 一把天羽羽斩阻断了八岐的去路。 八岐叹了口气:“好吧,看来还是要先解决你。” 单论近战,八岐当然比不得须佐。数个回合下来,须佐制住了他。逼问他:“为什么不回答?” 须佐看到八岐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恍然间他想起来,八岐肩上还有着他那日不小心留下的痕迹呢。 “…我己经放弃说服你了。”八岐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青幽幽道。 须佐记忆里的八歧,慵懒、怕麻烦、喜欢俯瞰人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八歧也变了性子吗? “如果我不反抗的话,现在死的就是我了”八岐叹息,“逼良为娼,又骂娼放荡。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您说是吧,神将大人。” 他的语气疏离又疏离,须佐怅然道:“那你之前说的我爱你…” 八岐默然,突然冁然一笑:“当然是骗你的,用来扰乱你心神的东西。若非如此,我怎有机会获胜。” 须佐喃喃:“你算计我。” 八岐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他说:“须佐,永别了。” 须佐一惊,下意识地向一旁躲开。 可那把天羽羽析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地上的八岐,他控制长剑刺向自己,又迅速交换神格。须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回到自己那重伤濒死的躯壳。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视野也渐渐模糊了,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八岐用悲悯的神色目送他随着破损的一半高天原坠落呢? “天照,现在已无人替你征战,你也该为自己的独断专行付出代价了。” 天照只是间:“蛇神,若我所做所为有失偏颇,那你所谓正确又当如何?” “世界不应受神明规则的约束。人类会衍化,他们斗争、抢夺…最后自会诞生适合他们自己的律法。而并非听从神明专断的约束。” “邪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天照从神王座上站起身来。天平另一端,天照的神格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浮至半空,萌生出万丈光芒:“但是,这个世界已经衍化成型,若是重启,只会徒增杀孽。” “你在剥离自己的神力?这个世界摇摇欲坠,为何还要维系它?以你的权能,你大可以再次创世。” “哪怕这世界仅剩一人,我也要保护这唯一的生命…这便是你我的区别了。”天照垂眸,“蛇神,你像赏樱一般观赏人类的一生,虽抱有极大的热情和好奇,但你天生就缺少对人类生命的敬重。” “你也就只能逞些口舌之快了。”八岐冷笑。此时处刑台上,蛇神的神力无大肆侵蚀,半空中的天羽羽斩朝天照刺去,试图中断她化为太阳。 血污遍身的须佐鬼魅一般出现替天照挡下了这一击,他跟跄往前走了几步,又被骨刺荆棘刺穿,再难前行——但他还没有死。 “你还有多少血可流呢?”八岐轻声说:“连神力也被我污染,你甚至连杀死我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你也要像伊邪那岐那样,为了世人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明明拥有杀戮的权能,却极力控制自己的杀欲.” 听到伊邪那岐这个名字时,须佐滴血的指尖动了动,半阖的眸子被光芒唤醒。他颤抖的手掰断了喉间的骨刺,腻滑的鲜血险些让他攥不住剑柄。 须佐拔出了胸口的长剑,飞溅的鲜血在本就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再添一层鲜血。 “多谢称赞。”须佐咳出一口鲜血,“我现在虽杀不了你,但依旧可以封印你。带着你虚假的爱意,去暗无天日的狭间享受你的不死不灭吧!” 众神与世人只见狭间裂缝打开,被打出巨蛇原型的蛇神坠入其中,裂缝迅速闭合,消失无踪、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伤痕累累的处刑神。高天原半数损毁,世界也深受黑暗侵蚀。众神惶然,世人惶恐。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面容模糊的天照. 神王的声音依旧温柔:“请安心,我将化为太阳驱赶黑暗,千年之后封印松动,便是破局之时。” 4. 须佐现在又在何处? 八岐在狭间幻化回了人形,他艰难地站起身。须佐嵌进他身体里的天羽羽斩还带着处刑神暴虐的神力,肆无忌惮地破坏着他的身体,在八岐欲将它拔出时刺伤他的手……于是八岐放弃了,他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踉跄着走向须佐坠落的地方。 须佐残破的身体倒在那里,他的血似乎早已为高天原流尽了,身下甚至没有开出一片血红的花。 “到最后,也就剩下一个我为你哀叹了。”八岐坐在他身旁,看着他逐渐冰冷的尸体。“我早知道你会是这个结局,就像你一直说的那样,死于你一心奉献的使命。罢了……若你不是这个性子,当年我也不会…爱上你了。 ” “这封印将会持续千年,千年以后我会再次降临在世界,那时又有谁能阻止我呢。” 八岐静静地看着须佐,他曾经无数次凝视着的少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走向了结局,这让八岐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悲凉,于是他伸手,想要最后触碰一次那头金发。手指刚刚触及须佐的发丝,须佐的身体却突然虚化,最终在八岐手下化为一丛神力的分子,崩解四散,消失无踪。 八岐一愣,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痴痴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只是你神力的化身罢了,你果然没有死。” “这封印困我千年,千年之后,我们终将相会。” “想必那时才会迎来你我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