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罪恶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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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声乍响,孤独缺睁开眼睛,雨滴顺着破庙上方破的洞掉下来——下雨了。 他的刀上还有没擦掉的血迹。孤独缺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细细擦拭刀身,又将四周的碎木堆在一起点了火。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稚童尚未长开,脸蛋圆圆。他四肢皆被麻绳捆住,嘴巴被孤独缺随便塞了点什么东西,此时正愤怒的瞪着孤独缺。 “喔……差点忘记还有人了。”孤独缺收刀入鞘,凑过去,看着对方不断扭动的身躯,问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忘记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孤独缺逗他,从怀里掏出块糖来,问他:“你吃不吃?” 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他低着头不去看,可耳根红红,骗不了孤独缺。他便将糖放在稚童面前,笑嘻嘻:“给你吃好不好,我孤独缺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帮我离开这里,我就给你一大袋糖怎么样?” 可惜谈判被庙外的叫喊声打断。 雨势渐大,孤独缺朝外看去,便看到一众举着火把、举着伞的人群。为首之人朝庙内喊道:“孤独缺,我等替天行道,你害人无数,若是在庙中自尽谢罪,我等还会留你全尸!” 谁都觉得这一次孤独缺是困兽必死无疑,他身上还有前几日一位高人重创留下的伤口,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还怕打不过一个孤独缺吗? 但庙中人不这么想。只见众人围剿多次未能成功的大爷悠哉悠哉自庙中走出,手里还拎了一坛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酒,他仰头喝了一口,对众人道:“你们确定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说罢,只见孤独缺伸出右手,将稚童扯出来,左手抽出佩刀,将刀架在稚童脖颈处:“那他也活不了命咯。” 正道自然不会误伤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于是他们愣住了,更有沉不住气者朝孤独缺喊道:“放了那名孩童!孤独缺,你真正是卑鄙无耻!” “骂的好,本人一向如此。”孤独缺笑出声来。 双方僵持不下,打破僵局的是一个女人。身段性感脸蛋漂亮,一出场变成了人群中最亮的。她凑在为首之人身边,自袖中取出手帕哭道:“大侠,求你救下吾儿!” 这是自然的。女人边哭边将半边身躯向那人身上贴去,孤独缺抬起眉毛,瞥了一眼手里的稚童。 就在电光火石间,出乎意料的一柄剑自孤独缺身后刺来,他转身欲躲,却被手里的稚童咬住了右手,来不及拔刀,肩口硬生生吃了这一剑。 “你老母的……”孤独缺骂道,一脚踹在稚童腹部,回身抽刀与佩剑者对上,一群人一拥而上,只听孤独缺低喝一声—— 有人惊呼道:“下雪了?” 可初秋之际,哪来的雪。细细看去,落在他们肩上地上的是一片片泛着白光的灰色羽毛。 孤独缺是一只苍鹰。 没人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刀锋刮过骨骼的声音尖锐刺耳,回过神时已经倒下数名义士。孤独缺并不恋战,自半空俯冲下来,一手按住稚童嘴巴,一股内力自他掌心飞出。 “敢咬我,你是第一个。”孤独缺背着月光,双目如鹰。他背后双翅上下翻动,血腥味翻腾起来,稚童睁大眼睛,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孤独缺消失在月光下,雨停了。 “吾儿!”女人冲来,却并不抱他,面上闪过一丝嫌恶,旋即对为首义士哭诉道,“吾儿受了伤,我俩孤儿寡母没个照应,可否求义士相助,将我俩送到一个地方?” 照顾自然是义不容辞,更不论提面前乃是一名美妇。有几名义士上前来,为稚童输送内力暂时止住伤势,问道:“可请夫人告知,要去哪里?” 女人道:“罪恶坑。” 不见天日罪恶坑,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众人皆一愣,一人对女人道:“夫人,还是换个地方……” 女人道:“那奴便自己去。” 几人面面相觑,又道:“夫人请。” 罪恶坑向来是恶人聚集之地,收容皆是被追杀之人,但众义士没有多想,只道这名夫人与稚童是被迫前往罪恶坑,女人也并未对众人提起她曾是什么身份。众人只是互相提防,直到到了罪恶坑入口,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直至众人对女人道别,转身即将离去,便觉身后刺痛袭来,一根簪子直直扎进胸口,随即飞出,眨眼之间,众人皆气绝身亡。 “真正是愚蠢。”女人冷笑道,“既然知晓吾来罪恶坑,还敢护送,那吾便让你们有来无回。” 作恶不需要理由。女人瞥了一眼满地尸身,转身扬长而去。稚童匆忙跟上却仍晚了一步,他跟丢了。 他一人在人群中胡乱游走,免不得被心情不爽的路人踹几脚挨几巴掌,只走出几步,身上便已经有了伤痕。 有人掐着他的脸蛋道:“你居然一个人在罪恶坑乱逛,是不是不将我等看在眼里?” 不及稚童开口,那人便将酒杯砸在他的脑袋上,被孤独缺打伤的胸口旧伤未愈,头部再添新伤。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再怎么忍无可忍也只是怒吼一声去扑谁。行走罪恶坑,谁还没点功底,皆是围着稚童哈哈大笑,耍猴一般看着他。 这里是炼狱。不需要有同情心,也不需要分辨善恶,众人唯一崇尚的就是武力,遗憾的是没人会充当英雄。 稚童终究不会死的。众人看他麻木地缩在地上不作反抗,很快便厌倦,转身离去。留下稚童爬起身,躲着人群向前跑去。 他只依稀记得,母亲经常会出现在灯红酒绿的高楼之上,挥着手帕,将每一位接过她手帕的男人都叫做官人—— 母亲对于他的出现十分厌弃,只道:“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外头呢,羽人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