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种人 加更

    他并不如她的愿，紧盯着她，“他欲要废后，太皇太后来劝，世族一众人等跪在长安殿，陈太保放言若废后便自戕在殿前，以血明志。他那时对我说，从前当国公爷时，背上的是家族责任。当了皇帝，又背上更重的家国责任，这些责任于他而言，实则是负担...”

    青梨看着陆清尘的嘴巴一张一合，他还说了好些好些，她恍恍惚惚听见：“破宫门的前一日，赵铮已将局势看透，可那时做什么都好比蚍蜉撼树，徒劳挣扎而已。玉玺未动，皇旨未下，他只求我拿了一枚令牌，那令牌是...”

    “我让你别再说了！”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那竹简飞来划过陆清尘的脸颊，传来丝丝的疼感。

    青梨收手，将盈在眼眶的泪憋着不叫它落下，可到底憋不住，只能侧过脸不让这竖子瞧见。

    她声音还是冷的：“这已是前世之事。如今...我已重活一世，早已无感。”

    她看向陆清尘时泪中带笑，嘲讽道：“你说这许多他于我的情意，却不提他对你的提携之恩，倒好意思！若没你设计，他不会落那下场！”

    陆清尘回道：“很多事情娘娘并不知情，王家构陷，廖氏满族灭门，国公府跟王家成一党.....我必须得这么做，你说我心狠手辣也好，说我不忠不义也行，但我自始至终，要的也仅是公允二字。”

    “正如你设计沈家一样，为的不也是将能将仇人伏于公道之下？只是你走的是内宅之道，而我是沉浸于朝政之间，一但沾染了朝廷，不可能不染血。”

    “其实你我是一种人，不是么？”

    他的语调渐渐变沉，看女郎的视线也愈来愈幽深，好似还藏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跟你才不是一种人呢！青梨在心里暗暗啐一口，伸手抹了眼泪，直截了当的问出口：“交易是什么？”

    他说这许多，要戳她心窝子，不就是为了让她心里的珠串崩裂好达到他的目的！

    陆清尘不再废话，道：“我要娘娘不插手这局势，我能保你平安。”

    青梨似听到什么笑话，笑了一会儿才道：“我如何插手？我不过是一个四等文官的女儿，如今还住在别人的屋檐下...”

    “你当然可以。”他敛去眼底最后一丝笑意，看出女郎又恢复伪装，适才那一点的失控的火焰没有继续蔓延，她掐断了。

    陆清尘将扔在地上的竹简拾起，道：“这是南国jian细来往的藏据，娘娘适才是去了醉仙楼罢？”

    青梨心里起毛，一瞬间联想到什么，醉仙楼跟南国脱不了干系，忽听陆清尘道：“润王挡路，他是赵且的左膀右臂，但很快这臂膀便会断了。”

    她睨着他，笑道：“你将这事告诉我，不担心我告诉他么？”

    “以德报怨，为杀身仇人奔走，再惹来杀身之祸，该不是娘娘的作风罢。”。

    青梨听出他语气中隐隐有些威胁，心里有个地方又重新燥热起来，她咬住牙道：“我搞不懂，前世你们同病相怜，多年苦苦设计让令桢倒台，现在为何又换个枪头对准了赵且！”

    陆清尘没做声，青梨愣了一会儿，随即明白过来，他要对付赵且？不，是所有在那位置前挡路的人都要对付，或许后来还会有赵铮，他如今既有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项能力当个中庸之人。

    “大人，常府到了。”

    陆清尘没移开视线，他一直看着她眼角那颗红痣。

    忽然，女郎再度倾身，面几乎要贴住他的面，亮晶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他听见女郎的声音：“我方才说错了。”

    呼吸扑在他脸上，他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近在咫尺的粉唇。她着男装，没涂胭脂，但许是刚才说了许多话，唇上有她自己舔过的水迹，透亮水润，像被人吮过一般，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他感觉到她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他左胸口，她的唇一张一张，露出贝齿和软舌。“你的心不是黑的，因为你压根就没有！”

    青梨下了马车，快步往常府大门走去，这场所谓的‘交易’结束，她心道若这千面人重诺，上辈子就不会做叛徒反贼。

    陆清尘撩了帘，看见门口火光照耀下，松青的影子穿过常府门口的石狮子，离他越来越远，就要疾步入门。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害你的。”

    那影子没有停顿，径直进去。但他知道她一定听到了。

    ***

    元固又招呼婢子打了盆水送进卧阁，陆清尘将手浸入水盆中清洗，洗了几回，却觉那被紧握住的触感尤在，铜盆里的水就似有千万张手紧紧拥着他，抓着他，好似还在娇声喊着：陆阯……

    他眸色欲深，蓦地将手抽了出来，婢子正打了个手巾过来给他擦过。

    往大院中去时会路过廖夫人陈氏的园子，花丛间有一颗陈氏早年种的梨树，可现在已然过季，梨花早就已经败落了。

    陆清尘凝神看了半晌，才提步往主君的房里走。

    穿过长廊，远远就听见廖真尤和廖齐相正坐在厅内谈话，瞧见他过来，廖齐相先问道：“清尘，脸怎么了？”

    陆清尘神情未变，道了声：“也不知何时刮的。”

    “叫竹篮拿个药膏来！”廖齐相拧着眉，使唤完下人，又道：“往后得看着些！”

    陆清尘点头应是，身后的元固暗自腹诽，那沈小姐上马车前都没见着，人一走，大人脸上就见了血，哪能不知道怎么刮的。

    廖真尤问道：“堂兄去了哪？”

    “几个同僚设宴请客，推脱不住便去了。”

    廖真尤抿着唇，似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她记得他初始就说过不想再卷入朝廷之争，这几月里，却也给她帮了不少忙，如今雍州之事又需他的助力。

    “我替主君去罢。”听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廖真尤忍不住露出笑意，道：“堂兄还是想通了！”

    主君闻言神色莫测，开口便是：“不成。”

    “主君膝伤不得远途奔波，就由我来代劳。”

    廖齐相执意道：“这雍州也不是非去不可。”

    廖真尤蓦地站起身道：“父亲！必须得去，皇恩赏赐，第一个便是近前上战的，若只是远远上书几句，官家哪能记得这么几号人？”

    “主君说拿清尘当亲生，自古便有由子替父的伦理，如今兄长已去，便给我一次报答主君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的机会罢。”

    陆清尘说完，拱手走了出去。

    留下二人在厅内，真尤面色疑色，“父亲为何执意不让堂兄去？他官运正旺，借此雍州战事，定能更上一阶。”

    廖齐相将手盖在两膝上，默默不语。

    ***作者的话：哦吼哦吼哦吼诶嘿嘿，昨天心情好加更一章～～～很快要到且梨h了！吧啦啦啦啊哈哈哈哈！按顺序之后再上铮梨谢梨和木梨～～～有点yin乱啊怎么回事（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