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姜枫是个善变的女人

    姜枫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她不敢乘坐电梯，而是直接沿着消防通道一路跑出了单元楼。

    天色已暗，小区里的路灯已经亮起，姜枫站在监控下，昏黄的光晕将她笼罩。她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混着草木的清香涌入肺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包和上课用的资料都丢了，但幸好手机还在。上课资料都有电脑备份，纸质资料丢了也无妨，包也只是在三字软件上随意购买的帆布包，不贵，只是需要额外花钱再买一个。

    姜枫轻轻抚摸着手机光滑的外壳，至少她成功逃出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慰，事情还不算太糟。经历了一连串的紧张与恐慌后，她的身体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

    不过，这家的家教课显然不能再继续了。姜枫果断掏出手机，找到学生母亲的联系方式，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后，发送了一条消息。简单来说，她因为学习任务重，不能再继续上课了，她会整理好学生的进度发给她，并委婉地表达了结算课时费的请求。

    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没有回复，姜枫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她担心那个人渣色心未遂后会跟学生母亲颠倒黑白，不给她结算课时费，那她可就真的亏大了。

    早知道签份合同就好了。姜枫叹了口气，垂着头往公交站走去，心中很是烦闷。

    “姜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枫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陆天驰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长。她张了张嘴，又一次陷入了不知如何称呼的尴尬，“您好……”

    “怎么每次跟我打招呼都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天驰笑了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微微俯身，挑眉偏头，“或者你可以跟陆蕴一起喊我叔叔？”他笑着继续补充，“反正我比你们大8岁，不介意被这么称呼。”

    姜枫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她礼貌性地笑了笑，“您说笑了，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挽留的话脱口而出，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我送你回去吧。”陆天驰放轻了声音，成功阻拦了姜枫的脚步。

    姜枫停下，她的脸一半隐在夜色中，隔着昏黄朦胧的灯光，放肆且快速地认真打量他。他今天穿了一件薄荷绿的针织开衫，袖口上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臂，青筋自他的手指鼓起，一路蜿蜒至袖口不见。如果不看他左手的腕表，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大学生。而他手上的那块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出自一个小众德国品牌，表盘简约低调，但价格能抵她妈一年的工资了。

    从短短几次接触来看，他家境优渥，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一切都是他习惯性的礼貌客套罢了。姜枫警告自己，不能再有过多的牵扯了，再多她怕自己会生出不必要的期待。她心中苦笑，若是回到五年前……她或许有勇气，但现在……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好感还是尽早埋了比较好。

    姜枫缓慢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坚定，“不用了，谢谢你。”

    意料之中的拒绝，陆天驰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微微有些懊恼，刚刚的举动着实有些唐突了。他目送着姜枫的背影，想起他刚刚看到她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其实，他远远地就注意到了她，隔着一条马路就看见她低着头从对面小区里走出来，一直到他走近，她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然而姜枫没有走多远，又被拦住了。这次拦住她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女人穿着浅色牛仔外套，“你好，姜枫女士吗？”女人语气轻柔地问她。

    姜枫本能地后退了一小步，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迟疑着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朝她亮了一下证件，证件上的警徽显得格外醒目。

    “我们是沙和区派出所的警察，我们接到了一起报案，现在请你配合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

    姜枫皱眉，困惑地打量了她们一番，男人身形板正，剃着短寸，女人虽然是笑着，但眼神锐利，看起来也很干练，不似作假，于是，她点了点头，准备跟他们走。

    “等等。”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重新响起，是陆天驰，他快步追了上来，显然也看清了这边的情况，“我能跟着一起去吗？我是她……亲戚。”

    姜枫：“……”她忍住没拆穿他。

    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

    “没事吧？”陆天驰走到姜枫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姜枫一惊，她惊讶地抬头看向陆天驰。陆天驰却是朝她安抚一笑，“怎么了？”

    姜枫摇摇头，“没事。”一切发生的都如此突然，刚刚她还想着不能再有牵扯了，转头就在警察面前跟他攀上了“亲戚关系”。姜枫自我安慰着，有他陪着进警局，起码她不会怕，不是为了不着实际的幻想。

    不得不说，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短短两天，哦不，是24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不仅有了crush的私人手机号，还跟他一起进了警局。

    两名警官将她们带到调解室，里面已经坐着人了，正是人渣和学生母亲。

    姜枫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她的课时费不怕要不回来了。她腰板瞬间就挺直了，十分坦荡地走到另一边坐下，毫不畏惧地与对面的人对视。

    一旁的陆天驰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看她斗志昂扬的样子，他也不免心情舒畅起来。

    警察落座，开始询问基本情况，姜枫一一答过。问到年龄的时候，姜枫的回答却让在座的人都挑起了眉头。

    是的，姜枫21岁了。

    警察惊讶了一秒继续按部就班问完剩下的基本问题，便开始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