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蓝黄红橙

    关昭月没有感动。

    她的眼睛好酸，眨眼缓解不了不适感。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们都变着戏法来耍我。”

    “我没有，我不图回报。”

    太像是笑话了。关昭月都懒得笑出声，冷漠地转过身子，在台面寻找什么。

    霍单唐抽出一张纸巾递去。

    关昭月看见了飘过来的纸巾角，没有搭理，继续翻找。

    霍单唐抬着手，看了一会儿。

    关昭月闷着气，耐心不再，动作粗鲁，不少瓶子被撞倒，哐、哐、哐。

    霍单唐道：“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关昭月不答。她把台面上的东西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眼药水。她记得曾经用过一次。现在她的眼睛很干很难受，她真的很想滴一滴凉凉的眼药水。

    她闷声，从最边上重新寻找。

    因为垂着头的缘故，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倒了出来，晶莹的，有豆子一般大，砸在台面上簸动。

    关昭月好久才眨一次眼。

    霍单唐凑近她，摁着她的肩膀，掰过她的身体，替她揩拭眼泪。

    关昭月合着眼睑，别过脸避开霍单唐的手。她把头伏得很低，脸颊几乎碰到了肩头。她挣扎，打落了霍单唐的手，却推不开他。

    霍单唐站在关昭月面前，像一座山。

    看关昭月只知道低下身体，拼命推搡自己，霍单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她。

    听见她大叫：“走开！”，霍单唐后撤一步。

    关昭月用的力气太大，使得自己趔趄几步，正好没有看见霍单唐稳稳当当地后退。

    霍单唐偷笑，过去搀扶了一下，在她回神之前撤身。

    等关昭月回过神，眼前出现一包纸巾，底下有一只大手托着。

    关昭月不接。

    霍单唐寻了一个正经理由道：“擦擦吧，小心妆花了。”

    关昭月这才勉勉强强地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按着眼下。

    霍单唐放下纸巾，继续斜倚着台沿，道：“我以为我是在帮你，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要你帮我。”关昭月低着头将纸巾对叠，怨艾道，“如果你没有帮我，我就不会续约，不会接着演戏，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窘迫。”

    “现在有什么不好？你不缺戏拍，有钱赚，只要你不再想着得个奖项，你就没有痛苦。”

    “我要得奖。”关昭月猛地抬起头，绷着劲，一字一顿道，“我一定要拿奖。”

    霍单唐张望，坐到单人沙发椅上。前面的玻璃台子上摆着一支打火机，几盏颜色各异的香薰，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霍单唐用打火机点燃了香薰后，捏着打火机把玩。

    关昭月完全是在泄愤，没有逻辑，只是一股脑地表达她郁结于心的愤怒。

    霍单唐不仔细搭理，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打火机，瞧着她，淡淡道：“可是没有人认可你，你现在能够收到的剧本都很烂，你挑来挑去，也挑不出好东西来，因为都很烂，没有金子藏在里面。而且，本来你连烂剧本都没有，还是我请人吃了顿饭，请人多多关照你，你才不至于消失在公众视野。”

    时不时有一声“咔”，防风打火机的火苗直竖竖的，像一朵高贵艳丽的花。

    关昭月走近几步，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该求求霍单唐，软和着态度和身体去求他。但她做不到。

    但霍单唐应当主动给她她想要的，这是她用她的身体换来的，是她应得的，是霍单唐欠她的。

    这一次是昨夜之后的再一次见面，霍单唐却空手而来。

    如此想着，关昭月也不觉得自己对霍单唐过分了。

    这时，霍单唐开口道：“不过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