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叶夕雾,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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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夕雾循声望过去,“庞博士。” “你这手上拿的什么宝贝?”她好奇。 庞宜之手中的盒子看着质朴,仔细看上面的纹样却内蕴于秀,不似是人间的款式,倒像是仙门之物。 “二小姐好眼力。”庞宜之夸赞了一句,才说,“这是逍遥宗掌门托我送给六殿下的新婚贺礼。” “护心鳞?”惊讶之下恍然不觉玄色衣袖从手中滑落。 庞宜之这下是真惊了,先前他也以为叶夕雾不学无术,“欸,看不出二小姐你懂得还挺多的。” 呵呵,叶夕雾有些敷衍地露齿一笑。“哪里哪里。” “这是蛟龙一族胸口的鳞片,坚固异常,带在身上可抵御邪祟不侵,这是我逍遥宗的秘宝,也不知道这老头这次怎么这么大方,舍得送这等宝贝?”庞宜之颇有些稀奇掌门的脑回路。 叶夕雾也有点奇怪呢,萧凛原来在逍遥宗也很受喜爱吗,这等宝贝一向是一个宗门的镇宗之宝,况且仙门之物不送给灵力高强的弟子发挥最大作用去斩妖除魔,怎么还特地遣庞宜之将此物送给人间的一个王子呢?去逍遥宗修习的勋贵子弟这么多,偏偏是萧凛,他还与五百年后的公冶师兄长得一模一样。 五百年前的事都这么复杂吗?又是一个想不明白的。叶夕雾拍了拍脑袋,所幸她这人性格好就好在从不纠结于当下,该知道的事以后总会清楚,现在没有足够条件就一定理不清,何苦要为难自己。 吉时已至,礼仪官宣布仪式开始。 这时候叶夕雾才惊觉澹台烬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人群蜂拥着挤满了王府厅堂,她左看右看也没见人。罢了,晾他也走不丢,应该是被人群冲散了,等仪式完毕再去找他吧。 礼仪官:“请宣城王、宣城王侧妃入内。” 一对穿着喜服的新人徐徐走来,手间的红绸将二人连在一起,寓意喜结连理,比翼双飞,今后他们将患难与共以至恩爱到白头。 叶夕雾这厢在看着一对新人满心甚慰,却不想另一头澹台烬特意摆脱她,仇恨、力量终于可以尽情宣泄出来。 笔杆在那双修长玉秀的指间缓缓转动,沉淀的暗红色下摆荡起又落,他径直来到王府后花园。此时王府之内的侍婢和侍卫大多在前厅守着,后花园空无一人,自然也无从发现澹台烬的行迹可疑。 最终他在一棵枯树前站定,枯藤老树昏鸦,除了此时还未至黄昏此情此景倒是与这诗句相贴合,可能还有点区别,那就是满树的乌鸦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惹人十分心悸,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红眼乌鸦,齿喙锋利,且悍不畏死,是澹台烬手下如臂使指的傀儡大军,绝不会背叛于他。 它们将代替他赴今日之宴,以肆意欺辱之人的鲜血开启这柄亟待饮血的刀锋。 “一拜天地。” 澹台烬举起手中笔,对着满树血鸦悠然比了比。 “二谢君恩。” 弯了弯眼角,他手指慢慢屈起,有丝丝缕缕的黑金色光芒于他手中汇聚。 “夫妻对拜。” “礼成。”礼仪官宣布仪式完成。 同一时刻。 旋即澹台烬手指划过,看似轻盈实则迅疾无比,伴随着剧烈震落的玄色衣袖轻轻荡漾,一只血鸦振翅疾飞,赫然是去往前厅的方向。 宾客人群中忽然一阵躁动,他们嘘声着望见血鸦径直飞入室内,停落在华美的灯具上,正好就是武宁王萧凉的身边。 骤然见到红眼血鸦,叶夕雾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扒拉叶啸的手臂寻找安全感。 萧凛将叶冰裳护在身后,所有人的视线都为这只血鸦所吸引。 澹台烬显露出一丝笑意,他闭上眼,唇角微动。 乌鸦歪着脑袋,口中竟一句一句话语地往外蹦。 “哀我人斯, 于何从禄。 瞻乌爰止, 于谁之屋。” 什么意思?众人都不解其意。更令人惊讶的是—— “哟,这只畜生竟然会说话?真有意思。”萧凉道出所有人的疑问,并且禁不住凑上前去仔细打量。 嚣张惯了,他哪里想得到这等畜生竟能要了他的命。 对此澹台烬很是满意,眼睛一睁,笑纳了。 “啊——” 眼见萧凉一个瞬间就被乌鸦啄了眼睛,凄厉的惨嚎响彻了整个厅堂,满堂的宾客直接陷入混乱当中。 还远未结束。澹台烬抬起手,满树血鸦震落,如同利箭风驰电掣地降落在前厅,它们剪落半空的飞虹,刺穿厅内的纱帐,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对着特定之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一张写满人名的纸张被钉在树枝上,那字规规矩矩,简直就像是从书上拓印下来的,枯树下那道玄色身影徐徐挥笔,发冠上那与衣裳相衬的长链在乌发间时隐时现,手臂交织间竟似在翩翩起舞。 只是这舞不能跳,一旦动了那便,只为见血封喉。 此刻枯树下魔焰滔天。一舞断杀伐,一笔定生死。 所执笔尖于一人名上落墨—— 萧凉首当其冲,第一只乌鸦啄瞎了他一只眼睛,第二只开始撕扯他的嘴唇,第三只便刺穿了他的脸皮,第四只第五只……最后他的身体落满了血鸦,无人看得到他的面容,只有血淌无边。 纸上萧凉的名字赫然被用红墨划去了,接下来,笔尖移动,有眼睛似的盯住了第二个名字。 血鸦盘旋在室内上空,所有人陷入惊惶,不过几息,高捷、邱钰、程鹏、叶泽宇皆被乌鸦撵着跑,不断有伤痕在体表出现。叶啸提剑为叶泽宇斩落血鸦,护卫的存在对于庞大数量的灵活血鸦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叶夕雾同样被血鸦盯上,只是不同于叶泽宇,来不及多想这些东西为何会大规模出现在王府,她下意识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刺入面前袭来的血鸦体内,这只妖物须臾消散于无。 这样不行,血鸦数量太多了,叶夕雾极快地扫视一圈。庞博士身边聚集了一堆宾客就指望他保护呢,庞宜之暗暗叫苦,只能一枚枚符咒往外扔。时而有效时而不起作用,幸好血鸦也没有在旁边聚集太多,尚且还能应付。 有了庞宜之的符咒作为掩护,她使出符咒也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经过她改制过的符咒纵使毫无灵力之人也能使用,叶夕雾下定决心,抬手挥出符咒,不稳定的灵力瞬间爆炸开来驱散了眼前的血鸦。 停留在叶夕雾名字上的笔尖顿了顿,澹台烬一歪脑袋,片刻后他收起笔在指间轻轻旋动。 叶夕雾,你竟会用符咒? 有趣,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放下遮挡在面前的衣袖,叶夕雾冲出去为叶啸父子开路,其余人看她也懂符咒,赶紧跟在她身后。 带着一堆人出厅堂来到外庭,她掩护着那些人退出王府,叶啸虽然不懂自己女儿何时学了符咒,但他也不想叶夕雾做最后那一个留下来殿后的人。 叶泽宇两只手臂上的皮rou被血鸦撕扯得血rou模糊,血都淌了一路,再不救治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叶夕雾便急急道,“父亲,大哥的伤不能拖延,你带着他先走,况且我还得留下来找一个人。” 找谁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叶啸看着叶夕雾身上被血鸦擦出的伤痕,刚想说话就被一只血鸦从中间飞过,叶夕雾将他向门口推了一把,随即一剑削去血鸦的半边翅膀。 “你们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叶夕雾没有如叶啸的愿跑出去,而是选择冲回乌鸦肆虐的地盘。叶啸十分担心,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就在她做出这个举动后,攻击她的血鸦反而少了一些,不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澹台烬眼底的光芒意味不明地跳跃了一下,转身离开枯树,在血鸦摧残过后的王府之内行走。 血迹,倒塌,混乱,无序,惨嚎。 所过之处皆是一地残败,这是往日的羸弱质子无法做到的,他分明已经将那些人所为一一还施彼身。 “这就是复仇的滋味吗?似乎也没什么意趣。”手中转动的笔缓缓停下,最终澹台烬垂下手。 纵使报了仇,他的心中也不曾感受到过一丝波澜。 就只有那时,叶夕雾果决抬手挥出符咒驱散血鸦一系列的动作在他的脑海浮现,他的心情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涟漪。然后再听到这个女人不顾性命冲回来,说是就为了找一个人。 叶夕雾啊叶夕雾,你竟能为了叶家做到这种地步。 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当啷。” 身后房内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毯上的声响引起了澹台烬的警觉,他推门而入。 身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叶冰裳看到澹台烬便瘫倒在地,她惊惧地看着玄色身影徐徐行来,抖动的唇齿吐出话语,“是你……” 澹台烬蹲下身,在叶冰裳触及护心鳞之前抢先捡起来,他先是将护心鳞仔细打量了一通,然后抬眸笑看叶冰裳,“护心鳞?” “还给我。”叶冰裳鼓起勇气伸手去夺。这是萧凛给她留下护身的东西。 “嗯?”澹台烬只让了一下手,逗弄似的,叶冰裳的希望瞬间落空,看他的眼神带上了绝望之色。 呵,澹台烬眉眼漾出笑意,注视她片刻后竟是又拉出她的手将护心鳞还给了她,换得了叶冰裳一个恐惧中不可置信的眼神。 嘘。澹台烬于唇前做出止声的手势,叶冰裳愣了下才会意,忙对着他点点头,表示答应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对方如此听话,乖乖受他掌控,那就给她个奖励吧。 澹台烬咧开唇角,似是方才与朋友玩了游戏的孩子般,很开心。 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叶冰裳最后一眼,澹台烬这才悠悠踏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