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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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干燥沉闷的土地上,死亡一向进行得悄无声息。降雨还没有停止,天色已逐渐由亮转暗,显露出日落时分该有的疲态。一夜之间失去了太多骨rou的大地母亲,她的身上此刻正横躺着好几湾柔情的流水。流水们来自桃红色的天空,而天空,这个感性的女人,她哭花了妆容,脸蛋儿上还挂着两行没有干的香扑扑的眼泪,这使得云朵染上了胭脂的颜色和香气。地上的流水是天上云朵的姐妹。 鸣人伸出手,将这些姐妹捧在掌心,陷入了漫长的思索中。从昨天到现在,他一分钟也不曾休息过。远处昏暗的民宿连成一排,炊烟不断,就像是一双双大手在往装满了蚝油的调料盘里洒盐。鸣人又站着看一会儿,才等来了佐井。 佐井把他拉到了角落交谈。 “在接下来的聚会中,砂忍会提出决斗的要求,到时候,我会代替你去,借口就是你的右臂伤势惨重,无法应战。我的主动替战行为可以增加砂忍一方对木叶的好感,在场的‘根’成员也没有理由拆台。如果我赢了,就陪你一起离开这儿,我会一路护你安全。” “那万一你输了呢?” “看来鸣人君的嘴巴也不输人,竟然如此诅咒队友,”佐井坦然一笑,“输了,就死呗。我的死亡,是示意你快点逃跑的信号。届时,请你第一时间离开,去你该去的地方。” 战斗的号角应时响起。 露天玻璃辉映着金色的霞光,一泻而下,投射至决斗场的正中央。围着这一圈明晃晃的金光,木叶方和砂忍方站成两队,双方都呈一字型排开,蓄势待发,场面十分壮观。 “来吧,现在该你们木叶方给我们一个交代了。”领头的手鞠解释道,“当初得知敌人入侵村子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联络了木叶,可你们却无视盟约,迟迟不派增援。问的时候,你们火影说已经派了援军,只是不知为何每个都死在了中途,没能到达风之国。这套说辞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我们并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木叶的诚意。” 佐井的一位队友激动地站了起来:“火影大人所说俱真,无一句假话,我们还保存有派出小队的档案记录。” 一名砂忍高喊道:“记录算什么?你们自己的记录,想怎么伪造就怎么伪造,我们如何能信!” 众人纷纷称是,发出一片响雷般的呼应声。 这位根成员瞬间气势减了大半,支支吾吾地回答:“既然不信数据,那还有人证……每一位小队成员的家人都可以作证,他们亲自送自己的儿女奔赴他乡,却等来了战亡的噩耗,如今每天以泪洗面。难道你们能昧着良心说这些不是真情流露吗?” “谁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无名氏!” “他们可不是无名氏!”木叶一方有人拍桌而起,“他们是犬冢牙、油女志乃、日向雏田,是两年前毕业于忍者学院的第八班成员。他们接到任务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赶来支援,就是为了拯救外国友人,为了国际主义精神而战!得知他们全军覆没,木叶对此深表悲痛。可你们呢?却对我们的英雄冷嘲热讽!没有诚意的究竟是谁?” 原先坚定的人群瞬间产生了动摇,底气不足的叽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见形势有逆转之态,一名高层便果断地站了出来:“无论如何,你们的行为已经违背了联盟的合约,我们很难再对木叶报以信任,随时都有可能解除盟友关系。我方事先已提出要求,要你们木叶村的一个人头来赔偿,火影也已经答应了。” “火影大人爱民如子,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严格来说,不是你们火影答应的,是你们村的志村团藏答应的。在火影犹豫不决的时候,是他主动站了出来,表示愿意献出自己的一个手下,满足砂忍的一切索赔,这才化解了五代火影的尴尬,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当年,你们木叶愿意为了所谓的和平,连瞳术名门日向家的人头都能拱手相送,现在怎么突然装清高了?还是说,你们觉得和砂隐村的盟友关系不重要吗?” “但是……”木叶这边的发言人的面色变得如石灰石般惨白,“即使如此,也要讲公理。” “公理已经叫骟猪吃了。真羡慕你们木叶村,当完婊||子,还要立牌坊,我们倒是想当婊||子,却没有机会,其他的小国小村甚至已经连婊||子都当不成啦。这是个追求公理不如追求婊||子的时代,因为婊||子追求起来又简单又快乐,而追求公理却只会变得越来越委屈无助。” “事已至此……” “规则已定,解释权在我们手上。就用忍者之间的方式来决斗一场吧,当然,人选由我们砂忍决定。输的那个人必须献出人头,为风影大人陪葬!” 话音一落,全场欢呼,群众的情绪都沸腾起来了。 决斗场内的高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亢奋程度让人不敢相信:这些喊得如此起劲的人,竟然刚刚才参加了国葬。距离脱下丧服并擦干眼泪才过了不到一天,他们就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情绪,全神贯注地投入了一项名为起哄的全世界人都爱参加的运动之中。 男人,身穿忍装长袍的男人,腿上缠满绷带的男人,穿着树皮鞋的贫穷男人,踩着亮锃锃的新皮靴在那里炫耀的风流男人,以及女人,腰带鲜艳的女人,或披着精致坎肩或戴着花哨头巾的女人,朴素清新的女人,老旧土气的女人,以及沉默安静的小孩,扯着嗓门跟着喊的小孩,学着大人吹口哨的小孩,以及静待其变的老人,演算局势的老人,起劲儿祈祷的老人,激动得差点下跪的老人,此刻,他们全都在等待着一个新鲜出炉的陌生人的人头。 砂忍点名道姓,要漩涡鸣人上台。 鸣人刚踏上阶梯,佐井便追上来拦住了他:“鸣人君,你的右臂都成那样了,不能参加这场决斗。刀枪无情啊!” 鸣人无奈地看着他:“都站上来了,不打也得打。” “我替你吧。” “可是,砂忍方不一定同意……” 两人互相推搡了几回,总算引起了裁判员手鞠的注意。 手鞠上前来问情况,佐井便把鸣人右臂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鸣人的右边衣袖空荡荡的,之前她眼里只有两个弟弟的事,都没仔细观察这些。手鞠思忖着,和一个失去了惯用手的伤员决斗,赢了也不风光,传出去更是不好听,于是便同意了佐井替鸣人上场的要求。 此时,与佐井面对面对峙的,正是一同从残酷的职业生涯中脱颖而出的共事多年的队友。虽然两人没有多么深厚的友谊,但起码有认识多年的情分在。 对方紧皱眉头,面露遗憾地看着佐井:“太可惜了,佐井,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和我的实力旗鼓相当,经历和身世也大同小异,我们之间本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关系。真没想到,你竟然关心漩涡鸣人那种败类……” 佐井面无波澜地回答:“我只是觉得,决斗是神圣的事情,双方都要拿出非同一般的决心。仗着另一方伤势未愈来获胜,这种做法太卑劣了,不是木叶的作风。” “好吧,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会永远记得你。佐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罢,含泪向佐井攻去。 众人听到这段对话,满以为能看到一场男子汉之间的精彩对决,结果却是令他们大跌眼镜。 佐井的好友说出了一番壮语,也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姿态,实际上却是送死一般耿直地往前面扑,被佐井轻松放倒。只三两下的功夫,他就被佐井踢到了决斗场的边缘。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如果这里是拳击场,那么此刻佐井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佐井夸张地喘着气,收起画笔,面向观众,宣布道:“胜负已分。” 几位裁判先是沉默,然后才争先恐后地赶过去查看,就像是伏在贵宾餐桌下安睡的牲畜闻到了残羹冷炙后便猛扑过来一样。 他们围着倒地的人打量了好一会儿,得出了结论:“这位先生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只有一些灰尘而已,这场决斗有严重的放水嫌疑!佐井先生,您是否念在昔日旧情的份上心软了?您的敷衍,是对我们砂忍的侮辱!还是说您和您的朋友有什么别的企图?” 场外的观众喧闹不已,对着佐井挥拳头,做出各种夸张的嘴型,叫嚣着要重来。 .面对众人的质疑,佐井依然保持平静:“我赢了,这就是结果。我没有放水,也没有心软,更没有什么企图。我自始至终都在以认真的态度对待这场决斗。” 群众瞬间暴怒: “这种决斗我们才不接受!” “风影大人和风影胞兄的性命,在你们木叶忍者看来就只能换来这么一场儿戏吗?踢了几脚,也能叫决斗?” “懦夫在刀光剑影中露出真面目,慈悲怜悯的人则在监狱和他人的痛苦中得到考验。这是决斗,也是考验!” “要见血!必须要见血!” 佐井的笑容愈发无奈:“我没有放水,没有心软……” 他的声音如此细微,很快便被群众的喧闹所淹没。不过,还是有人听到了他的话。 正在他徒劳地在原地嘟囔辩解时,一阵甜腻而兴奋的笑声自他身后响起,本该躺倒于地面的人影却在此时冉冉上升,将他笼盖在了阴影之中:“既然你没有心软,那我也就不必了。” 佐井略微偏头,似乎是想回头查看情况,可他偏头的动作只进行到了一半,很快便僵持住了。利刃砍入了他的脖颈。他的嘴唇一直张开着,似乎想问些什么。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凄厉的刀响。他的好友最后一次使力,抡起宝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此刻,决斗场内无一人敢出声。他们在到达吵闹的一个极限之后,又倏然归于宁静,就像紧绷到极点的橡皮筋会在一瞬间啪地断成两半那样。 台上的人手提着佐井的头颅,头颅跟倒酒似的哗啦哗啦地朝下方淌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膻味。他夸张地咽着口水,急促地喘气,如同一位正被寒冬所折磨的鼻窦炎患者似的,一直在用嘴呼吸,同时,他额头上的汗水也如雨般不住地流。 “是我……赢了……”他颤巍巍地说出了这句话。 决斗场内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回音。 忽然,他又猛地抬起了头,直起腰板,一扫懦气,大声宣布道:“这场决斗,是我赢了!” 此言一出,场内再度热闹了起来。 “在此,我代表木叶村,给砂隐村的朋友们一个交代!我为风影大人报仇了,为光荣牺牲的第八班的同胞们报仇了!有人头在此作证!” 众人纷纷为这番获奖感言叫好,群众的兴奋度于此刻达到巅峰。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遮天盖日,堪比马唐纳圣经中以迅雷之速摧毁并吃绝了整个埃及的蝗虫,其声势之浩大,在眨眼之间便席卷了地面上的一切。 鸣人想起了和佐井的约定,便趁乱之时逃离了现场。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逃出决斗场后,几道黑影忽然现身,围住了他:“不许动!”冰冷的武器抵上了他的太阳xue。他的脑海中很应景地浮现出了佐井说过的那句话:刀枪无情。 然而,一阵飓风朝这边突袭而来,死的却是他们。 手鞠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她什么也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解释:“漩涡鸣人,我掩护你,你快走。” 原本清晰传入鸣人耳中的打斗声,随着不断拉开的距离而渐渐消泯,最后归于沉寂。 过去一分钟后,鸣人不禁想,手鞠怎么样了?是输了,还是赢了?她最后是被俘虏利用,还是全身而退?不得而知。不过,这似乎已经不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了。 此时,过去的历史与最近的回忆在鸣人的面前延申开来。他迎着风沙,在这条延申出来的道路上孤单地走下去。 伴随着不断摩挲脚底的沙石,以及逐渐耗尽的人工降雨,他的耳畔正不断地传来自己的脚步声和故人的笑语:“输了,就死呗”,“我永远不会抛弃你”,“这傻孩子,怎么蹭地一下就长高了”,“鸣人,你是不是喜欢我”,“蓝眼睛”…… 天黑了。遍地的岩石上映着敞亮的月光。浅色的爬虫在沙子中显得很白。一粒沙子里藏着生命,一粒沙子中可见幸福。宇宙要耗费亿万年光阴才能创造出一粒沙子。沙子不能被杀死,人却可以。人死得很快,而沙子却会永存。 沙漠的夜晚很冷,风很大,月光也没有神采。永恒的冬季已经降临了。人就是这样死的吗? 想到那些死去的人,鸣人觉得自己的信仰已经快崩塌了。就在他不想再前进,想自暴自弃的时候,那把小手里剑的模样突然自他脑海中闪过,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将他点醒。 鸣人连忙将手里剑掏出,在上面虔诚地落下一吻,然后盯着这把小忍具嘿嘿傻笑,自言自语:“佐助,还好有你一直陪伴着我。” 于是,他重新站了起来,只身走向夜幕,直至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