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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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
江延笙拉她到餐厅的位置上坐下。
还很有绅士风度的替她拉开了餐桌的椅子。
餐厅里开放了暖气,温度适宜。
温寻脱下大衣外套,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露出里面的内搭上衣,干净简约的黑色针织上衣被她穿出了独有的风情和媚感。
她伸手拨弄有些微乱的头发,抬手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是公共场合,餐厅坐落于商业中心繁华地带,又正好是午饭时间,进出餐厅的或是商业人士,或是附近的上班族,人多眼杂……
这地方是江延笙挑的。
温寻向男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她也只是顺口一提,没什么不满的意思。
江延笙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的视线从女人白皙圆润的肩膀和锁骨上扫过,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的餐桌上,倾身看她,“你不想公开?”
“公开什么?”
江延笙,“公开我们的关系。”
温寻几乎是愣住了。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前晚开始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了一点,早上他提出要她搬过来跟他住,现在又忽然提及到“公开”,她就觉得,一切都太快了……
快到让人反应不及,无暇思考。
江延笙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大致就明白了些。
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公开”,可能也不想。
她不想“公开”,就是不想跟他有牵扯,没想过跟他有以后……
其实不应该,也没理由,毕竟从她的角度来说,她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没有理由去怪她什么。
可不知为什么,心头还是起了微妙的烦躁的情绪。
他没有再说什么,抬手让服务员上菜。
温寻能察觉到男人突变的情绪,可她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
她又哪里惹他不悦了?
五星级的酒店,餐厅好评排行top三,米其林大厨配置,吃的是很有特色的地中海菜,也出乎意料得合她的口味。
静谧的环境,头顶华灯流泻,耳边是悠扬悦耳的钢琴声,坐在对面的男人模样英俊温润。
周围美好的一切让人暂时无暇思考其他,食欲大振,全神贯注投入这场精心准备的午餐中。
总体下来,算是还不错的用餐体验。
用餐过程中,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男人放下刀叉,拿纸巾擦了擦唇,背往后一靠,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待她反应过来,淡淡静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你不相信我。”
归根结底,她还是对他们这段关系没信心,对他没信心。
所以才时时刻刻想着离开他。
他想起今天早上两人的对话。
她喜欢他,却还是要离开他,如果这就是她的喜欢,那未免太轻描淡写,太廉价了。
可他也清楚,她现在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多深,甚至谈不上是爱……
一想到这个,男人漆黑无波的眸底浮现出深冷的戾气。
他想要她,她就必须待在他的身边。他花了耐心和心思对她好,她就必须爱上他。
男人的声线平平淡淡,表情也是不动声色的,可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时,锐利的眸光无形中带着压力,让人无处遁形,她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说她不相信他。
对于这句话,温寻没有否认。
她也放下了刀叉,慢慢移开眼,视线落向窗外远处没入云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柔缓,“我相信你昨晚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你说以后会对我好是真的,也相信你说你会护着我......”
只是......她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投在男人那几句虚无缥缈的话上。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闻言,江延笙瞳孔微缩了下,眸色暗了下去,再次开口时有几分克制和逼问的语气,“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温寻想起在江鹤池书房的抽屉里发现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如果不是那晚她突然心血来潮,去江鹤池的书房里试图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她是不是就永远都不知道她被隐瞒了什么事情?
江延笙眯起眼,试图透过她的表情分析她的心理活动,似乎从昨天起,他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他在她身上察觉到了琢磨不透的气息。
他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隐约有一种失控的空虚感充斥在他心口处。
她没理会男人变化的情绪,淡然转换了个话题,“我前段时间,在江鹤池的书房里发现了离婚协议书,上面签了他的名字,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跟我离婚?”
江延笙微怔,眼睛缓缓眯起,眼神讳莫如深,幽长的视线像一张网攫住她的脸,先前的那股烦躁感此刻更深更浓郁了,加上此刻的情绪,更是像一团火焰,燃烧在他心头处,蔓延着,灼烧着。
江延笙垂下眼去,静静听着她的话,没有开口。
协议书是在江鹤池出事之前就签好的,可这份离婚协议书,到他死都没有到她的手里。
温寻想过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他知道她跟江延笙的事情了,所以忍受不了妻子的背叛就起了跟她离婚的念头,打算放彼此自由。
要么,就是他不知道,但是他不想跟她再有婚姻上的关系,或许……移情别恋了。
毕竟,她和江延笙都知道——江鹤池有个相恋多年的前女友。
只是,具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分手了。
江鹤池不是个会随随便便跟人结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离婚的人。
既然当初他选择跟她结了婚,那就代表他舍弃了他的过去,决定跟她一起过后半生。
所以,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或者,其中有更多的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温寻也不是个随便的人,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之后,也没有想过要离婚。
但如果江鹤池想离,她不会纠缠。
她抿起唇,问:“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江延笙说:“可能。”
她不知怎么,心情紧张了起来,先前那股良好和谐的用餐气氛此刻已经消散掉,她皱起眉,“你有没有隐瞒我什么?”
江延笙这时才恍然明白了什么,盯着她的眸子终于移向别处,扯唇笑了下,笑意凉薄,“所以,你还是在怀疑我,认为他的死跟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