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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雨挑挑眉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一个“听见没?”的神情。陆远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你呢?”谢雨道:“我也喜欢。”陆远轻笑了一声,目光再次看向前面的幕布。电影笑料很多,孩子们笑得几乎人仰马翻。这种小小的快乐,在这偏远的山村小学cao场,显得简单又真实。不知道为什么,谢雨忽然觉得有点感动。电影放完,也到了孩子们上床睡觉的时间,整个cao场如鸟兽散,很快变得安宁空旷。陈心悦将椅子放回教室后,见陆远在收拾投影设备,走过来问:“陆老师,要帮忙吗?”陆远摇头:“不用了,你回去洗洗睡吧,明天周一得早起。”陈心悦点头,又朝在一旁看着的谢雨道:“我们回宿舍吧,我扶你。”谢雨道:“我再坐坐,呼吸点新鲜空气。”陈心悦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埋头收拾的陆远,坏笑着朝她眨眨眼,转身先回去了。陆远斜眼看她,笑:“呼吸新鲜空气?”谢雨一本正经道:“后天回到上海后,就得呼吸各种尾气雾霾,现在当然多呼吸点山里的好空气。”陆远沉默片刻:“那我先祝你一路顺风。”谢雨笑:“我坐飞机回去,可不能顺风。”“那就祝你一路顺利。”他说完,将桌子和投影仪搬回了教室,出来见谢雨还站cao场,道:“还准备站多久?”谢雨道:“再站一会儿。”陆远走过来,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谢雨想了想问:“真的不愿意被写在报道里?”陆远神色认真地回道:“不愿意。”“其实这对你来说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就算这篇报道刚出来很受人关注,但这热度最多不过一两周。”她笑了笑,“就好比我自己,来这里之前,因为一个报道,被网友臭骂,但昨天我朋友发短信,说骂我的帖子已经沉了。这才几天?”陆远露出一丝不耐烦:“我说了不愿意。”谢雨道:“因为缺老师,你在这里支教六年,那些短期的志愿者无法跟你相比,如果不写你,我这篇报道会平庸很多。一篇平庸的稿子,是没办法引起读者关注的,没人关注,能得到的资助和帮助就会很少。”陆远笑了一声:“你觉得你一篇报道能改变我们这里多少?就算有读者捐款,那也是捐给基金,我们这里能有多大的受益?如果媒体的几篇报道就能改变现状,山区里的大部分学校也不会还是这个样子。”谢雨道一时无语。陆远继续道:“我不想出这个名,也不想外界给我扣一顶大帽子,我承担不起。我没有你写出来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也并非完全出于这里缺老师。”“那还因为什么?”谢雨下意识问。她当然知道他在这里的原因并非如此,他没有陈心悦那种想要完成梦想的天真,也不像张庆然那样需要在简历上添上一笔,但她却一直猜不到到底是为何。陈心悦说他是生活或者感情受挫,但她也觉得并不是那样。陆远沉默下来,在她的注视下,良久之后,却又轻描淡写道:“因为做错了一些事。”“做错事?”谢雨有点没听懂的样子。“嗯。”他点头,但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我不愿意你写我,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会再待太长时间。”“但你并不确定什么时候?”“至少我确定不会太久。”谢雨笑了笑,不再和他争执:“行,我不写你就是。”陆远挑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相信她一般:“你确定?”谢雨道:“当然。”☆、拍照隔日早上,因为要升旗,谢雨跟陈心悦一样早起,但因脚上还有点疼,动作迟缓,等她吃完早饭,揣着相机来到教学楼前,cao场上的孩子已经排队站好。两个孩子扶着那面微微发旧的红旗,站在那孤零零的旗杆下。还有一个女孩站在队伍对前方,面向旗杆方向。她清脆的声音起了个开头,六十多个孩子一起唱起国歌。这场升旗仪式正式开始,没有伴奏,没有音乐,只有整齐但稚嫩的童声合唱。庄重而又心酸。旗帜被两个孩子松开后,在绳子的滑动下,慢慢升上旗杆,随着风轻轻飘荡。今日是晴天,南方山区冬末里难得的天高云淡日,那红色的旗帜,便显得异常鲜艳。每个孩子无论是尚且懵懂的一年级生,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此刻表情都认真虔诚。嘴里唱着歌,目光盯着那飘在空中的红旗。谢雨遥遥在教室边,靠墙而立,举起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当她的相机对上站在前方的陆远时,从取景器里看到他的侧脸。他微微昂头,眼睛因为阳光而稍稍眯起,面无表情的模样,仍旧看起来冷硬,但又因为阳光的照射,显得如此温暖。谢雨默默从取景器里看着他,手上忘了动作。直到那旗帜终于到顶,歌声停歇时。她才终于按下了快门。咔擦一声,在静止的cao场,听起来很分明。陆远转头看过来,她已经低着头去看照片的效果。这是一张全景照,谢雨并非专业摄影记者,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在摄影技巧上,只要将需要报道的事实记录下来即可。她看着这张照片,觉得在自己的拍照生涯中,几乎是最完美的一张。飞扬的旗帜,认真的山村儿童,而在这两道景致之间,是她最满意的风景,陆远的高大挺拔的侧影像是立在悬崖处的一棵青松。英俊不凡。升旗结束,孩子们作鸟兽散,冲回教室。谢雨还靠在墙边欣赏自己的作品,陆远走到她面前:“你答应过我不拍我的?”谢雨抬头,他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挡在她面前,她将相机递在他面前:“这张照片我实在太满意,我不会发表出来,就是私人珍藏。。”陆远视线看向相机屏幕,没有出声。谢雨又道:“相识一场,就当留张照片做纪念。”陆远没有再要求她删除,抬头看向她问:“脚怎么样了?”“还有一点疼,不过明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陆远点头:“你好好休息,别乱走,我去上课了。”谢雨朝他笑了笑:“嗯。”待他进了教室,谢雨又举起相机,看那张照片,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容。这是谢雨在山里的最后一天,要采访的东西都已经完成,稿子也已经写得差不多。她坐在宿舍修改了一遍,选了几张这两天拍下的照片配上去,基本上可以直接交差。但是她看了看这篇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稿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