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回师（一）

    3月30日晚上，结束了天水会战的中国工农红军红七军团主力，开始星夜东返。

骑兵团打着火把在前引导，11师和军团直属火力部队骑马跟进，最后是12师、13师和独一师三个主力师。长长的火把队伍绵延十几里，在秦岭山区的大道上逶迤前行。

得知七军团凯旋会师，沿路的红军工作队组织群众支前，每到一个大的村镇，都有群众烧好热茶、煮好热饭在等候。所以战士们士气高涨，行军速度很快。

刘一民此时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依靠根据地作战的好处，在地方政府和工作队的帮助下，有群众支持，后勤问题、伤员问题都好解决，红军长征时期在湖南、广西遇到的民团和老百姓争相截杀红军小部队和掉队人员、伤员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因此，一路上，刘一民基本上发了一路枪，对各工作队提出的要求部队支持、武装民兵的要求全部满足。乐的沿途的工作队和民兵，争相帮部队运送辎重，一个区一个区的接送。

4月1日中午，红七军团军团部率12师、13师、独一师抵达宝鸡。

连续昼夜不停行军，部队已到了极限，刘一民只好命令宿营。

钱壮飞和贺兴华他们不顾疲劳，赶紧架起天线，让电台开机。

刘益民先向总部报告，七军团主力已抵达宝鸡，已经命令骑马的11师和军团重火力部队快速东返。然后询问洪超远和张洪涛战况。

洪超远报告，经过30日和31日的阻击、迟滞，中央军主力已经于31日晚抵达潼关城外，一日凌晨开始，敌向潼关发起强攻，仅上午就打退敌3次大规模进攻，虽然我军依托潼关城防，大量杀伤敌人，但敌人炮火过于强大，我军有一定伤亡。红25军坚守的小秦岭山区，也发现敌进攻部队，红二十五军在徐海东指挥下正节节抗击。潼关前指决心在潼关坚守到今天晚上，然后撤出潼关，寻机歼敌。另：各地方工作队已将民兵组织起来，准备掩护群众和袭击敌人，配合主力作战。

张洪涛报告，独三师和陕北红军主力30日晚上在龙门渡打了反击战，将敌渡河先头部队击溃，迫敌退守渡口。但由于敌炮火猛烈，我军没有能够将敌赶下黄河。31日上午，晋绥军主力全部渡过黄河，吉县方向敌军攻占吉县，龙门渡方向敌军攻占韩城。31日晚，敌分路向西安前进，我小股部队、民兵积极袭扰，但成效不大。现我军主力已退至澄城一线，正利用地形节节阻击。敌人兵力雄厚，炮火猛烈，我军伤亡增加，估计在澄城坚持不到天黑就得撤离。

刘一民心急如焚，在军团部里绕室徘徊。

罗荣桓熬得两眼通红，也在军团部里踱步。

军团的几个首长和参谋们都知道潼关危在旦夕，独三师也不可能挡住晋绥军，因此，无人说话，都在等着军团长和政委如何决策。

军团部的气氛很紧张，只有刘一民和罗荣桓两个的踱步声轻轻地叩击着干部们的神经。

良久，刘一民停止踱步，大声喊道：“朱哲晓，记录命令！”

参谋处副处长朱哲晓应声而起，大喊一声“是！”

刘一民说道：“命令：

一、张洪涛、刘志丹率独三师、红二十七军今日夜间放弃澄城一线的阻击，放敌人向西安方向前进。部队立即隐蔽向韩城运动，务于明日夜间向龙门渡口守敌发起进攻。造成关门打狗之势。

二、洪超远、胡雪融率独二师主力今日夜间撤离潼关，留一营在潼关监视敌人，坚守到天亮后撤离。独二师主力撤至华阴布防，在华阴一线采取主动防御办法，务必坚守到2日夜，然后再向华县撤退。渭南是撤退的最后阵地。吴焕先、徐海东指挥红二十五军，机动作战，不死守，不硬抗，牵制迟滞敌人即可。

三、在晋中的特战大队李凌风，率领赵勇刚二中队、赵治宇三中队，立即行动，第一目标银行，第二目标同蒲铁路。所得金条、银元带不走的可就地掩埋，日后再取。在洛阳的王老虎第一中队，立即炸毁洛阳飞机场。两路特战队完成任务后，迅速撤回西安。

四、命令高原和黄苏加快行军速度，务必于明日夜里赶回西安，在西安休整部队，恢复战力。

五、潼关危在旦夕，独二师、独三师时刻都在流血牺牲。12师、13师、独一师将伤员安置在宝鸡，各师野战医院留人负责治疗，全军轻装，除自身武器弹药外，留下所有辎重和缴获物资，晚上7点准时出发，一路强行军，务必于4月3日下午赶回西安。

六、军团部、各师、团干部一律下连队，动员战士们克服疲劳，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赶回西安，消灭敌人。

七、命令宝鸡、咸阳地区所有工作队动员起来，征调老乡的骡马车辆，运送部队。命令吴征立即动员西安所有的汽车、马车向周至方向集中，接运部队。”

朱哲晓记录完命令，复述了一遍，刘一民签了字，交给罗荣桓签字。

罗荣桓看后，也马上签字。

刘一民看了看罗荣桓，叹息了一下，说道：“政委，不是我要违背中央命令，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如此做。”

罗荣桓说：“危急存亡关头，岂能婆婆mama？中央如果处分，我和你一起背！”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宿营休息。

晋中腹地的平遥古城里热闹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一队晋绥军到了城门口。守城的保安团士兵刚要盘问，就被晋绥军的连长劈面煽了两巴掌。

被打的晕头转向的保安团士兵总算明白了，这队士兵是奉了杨爱源总指挥的命令，来找县长和保安团长的，让他们带路。

保安团士兵刚要说他们还要站岗，就噼里啪啦又挨了几巴掌。被打疼了的保安团士兵总算明白，这群丘八不好惹，还是乖乖带路的好。

平遥是一座古城，也是山西票号的发祥地。在这里当县长、财政局长、警察局长、保安团长、税务局长的，那都是肥的流油。

这个时候，繁华的平遥城热闹非凡。

在保安团士兵带领下，这队晋绥军很快就到了保安团，在门口把站岗的哨兵打晕捆了起来，然后就把保安团长抓了起来。很快，所有的保安团士兵就被集合了起来。面对着黑洞洞的机枪和冲锋枪口，保安团士兵们乖乖地做了俘虏，晋绥军将保安团士兵们捆绑了起来，嘴上塞上袜子，关进营房锁起来了。

人太多了，晋绥军士兵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才算是忙活完。

收拾了保安团，晋绥军士兵又去了警察局。警察人少，很快就搞定。

带路的保安团士兵，看着晋绥军的做派，早就吓得尿了一裤裆。但晋绥军士兵没有放过他，让他继续带路，将县长、财政局长、税务局长等官员全部抓了起来，将监狱里的**人放了出来。

一直忙到晚上，这队晋绥军才以贪污公款、鱼rou百姓、违犯杨爱源总指挥军令、贻误向前线运送战备物资的罪名，将贪污公款最多的县长、税务局长、财政局长、保安团长、警察局长押到城门外枪毙。在平遥居民欢欣鼓舞的目光中，这队晋绥军乘坐着在平遥缴获的12辆汽车，押着满车的药品、武器弹药和金条、银元，出了平遥县城，隐入了夜色中。

夜里，许多平遥居民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谈论杨爱源总指挥明察秋毫，总算是把这几个坏蛋给枪毙了。直到天明的时候，同蒲铁路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才把人们惊醒，这事太古怪了，恐怕不是杨爱源总指挥干的，那几个当官的，哪一个和他、和阎主席没关系啊？指望杨爱源杀这些贪官，那岂不是与虎谋皮么？

平遥的老百姓猜想的有道理，这确实不是晋绥军，而是李凌风、赵勇刚、赵治宇率领的队。就在这个春风习习、夜色撩人的夜晚，奉刘一民命令，李凌风在晋中出手，打掉了阎锡山在平遥的山西银行分行，将平遥县财政局、税务局的税银和几个贪官在银行、票号的存款尽数提出，又把平遥西药店的药品、医疗器械尽数缴获，然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平遥县城，炸了铁路上的几个小桥梁，让同蒲铁路陷入了瘫痪。

等孙楚的护路军赶到爆炸下场，只捡到了几张传单，上面写的是阎锡山不撤军就叫他灭亡等。护路军士兵不敢怠慢，一直上报到了孙楚那里，孙楚就直接报告了阎锡山。

这天晚上，洛阳飞机场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油库、弹药库相继爆炸，机场停放的20多架飞机彻底焚毁。

原来，王老虎到洛阳后，经过观察，发现机场守军戒备森严，根本就没有机会。无奈之下，只好挖地道，进入油库和弹药库。刘一民炸毁机场的命令下达后，王老虎就指挥几个战士通过地道，在弹药库和油库安放了电起爆炸药，爆炸成功后，利用夜色掩护，慌忙撤退了。

洛阳飞机场被炸和同蒲铁路被炸以及平遥城被袭，让蒋介石、阎锡山都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对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蒋介石震惊之余，连夜发电，催促薛岳加快行军速度，尽快抢占西宁、兰州，任命马宏宾为宁夏省主席，确保宁夏安全。又发电蒋鼎文，责问他20万大军为何连一个小小的潼关都拿不下，要蒋鼎文亲临潼关前线指挥，务必拿下潼关，进占渭南。

阎锡山4月2日早上一起床，就接到了同蒲铁路被炸、平遥县城遇袭的报告。一看平遥方面报告说山西银行平遥分行存款被全数提走，阎锡山眼一黑就摔倒了地上。

早上7点，张群和邵力子、张治中、陈诚驱车赶到西安，约见周恩来，向周恩来提出强烈抗议。

张群过于气愤，脸色通红，往日的斯文不见了，对着周恩来就狂吼：“你们**背信弃义，竟然炸毁洛阳机场，炸断同蒲铁路。你们必须为你们的行为负责，必须为内战规模扩大负责！”

周恩来让人给张群他们倒上水，客气地请他们坐下。

张群说：“恩来先生，我过去一直很敬重你的为人，认为你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君子。没有想到我们谈好的事情你们竟然视同儿戏。从此，我要重新审视你们**人。我认为你们的行为太过分了，简直如同强盗！”

周恩来也有点生气，就反驳说：“岳军先生，你难道没有听到潼关方向的重炮声么？你知道不知道，你们一发炮弹下来，带走的就可能是我们几个甚至十几个年轻战士的生命！你们打我们就应该，我们一反击就是背信弃义，就是强盗。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几人不欢而别。

回到华清池后，张治中对张群说：“岳军，是不是给南京报告一声，我估计，刘一民的红七军团主力今天、明天就又可能返回西安，那家伙是个好战分子，而且智谋百出，勇敢果决。我担心，我军或晋绥军必有一个是他的重点打击对象。应该提醒委座，要停战就马上停战，要打就稳扎稳打，千万莫被刘一民钻了空子。毕竟士兵训练不易啊！”

陈诚想了想，说道：“我估计刘一民的第一波打击必然是晋绥军。如果我军不能和晋绥军会师，那晋绥军很可能不是刘一民的对手。要是晋绥军出了问题，山西就麻烦了。我建议，立即给委座发报，让晋绥军加快攻击速度，迅速向我军靠拢。不然，就让他们马上退回韩城，随时可以撤回山西。”

张群说：“我们分头给委员长发电，阐述自己的看法。大家马上行动，越快越好。”

杨爱源早上起来，就接到了前线报告，澄城一线红军阻击部队突然与我脱离接触，接着就又接到了太原发来的红军小部队炸毁同蒲铁路的电报。

杨爱源心想，红匪这是狗急跳墙，害怕我军奔袭西安，竟然到山西境内取捣乱，等拿下西安，抓住了**、朱德，再和他们算账。不过，这当面阻击的红匪到哪里去了，倒是值得探究的问题。可别弄得象马步芳、马鸿逵一样，偷鸡不着反失一把米，真向**说的那样，大军西进，山西空虚，要是陷进红军的包围圈，那山西？

心生警惕的杨爱源，命令部队停止前进，给阎锡山发报，建议部队暂缓向西安进军，就地建立防线，等中央军攻克潼关后，观察一下中央军和红军交战情形再说。

阎锡山很快回电，要杨爱源停止前进，随时准备撤回山西。

杨爱源接到阎锡山的回电，知道老汉想通了，也吓怕了，可能也不想去当那行政院长了。于是，杨爱源下令从吉县过河的三十二军停止南下，就地固守。命令三十三军退守韩城，在龙门渡继续搜集、建造渡船。命令三十四军各部收缩部队，做固守准备。

赶到潼关前线的蒋鼎文，一大早就督促部队攻城。

中央军精锐的战术水平和马家军那是天壤之别，先进行炮火准备，然后是小部队试探攻击，被打回来后，蒋鼎文马上就发现守军的火力单薄，人数好像也不多。

蒋鼎文命令集中重炮轰炸一个城门，炸开缺口，然后挥动大军，全线攻击，力图一举拿下潼关。

这次炮击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将潼关城的南门彻底炸塌。

蒋鼎文一声令下，大军蜂拥而上。奇怪的是，城内的守军没有动静，等中央军士兵涌入南门的时候，才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进入南门的中央军士兵全部笼罩在尘土里。许多幸运的士兵还被高高抛起，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漫步云端的感觉。

南门的爆炸声震惊了中央军，士兵和军官都停止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潼关城。

蒋鼎文大怒，命令炮兵再次开炮，将各城门统统炸塌。

炮击过后，潼关城威严的城楼都被摧毁，中央军士兵这才战战兢兢地进入了城里。

蒋鼎文进到城里的时候，才发现城里已经空无一人，连老百姓都撤走了，红军的尸体也不见一个，好像都被带走了。不过总算拿下了潼关，可以对委座有所交代了。

蒋鼎文得意洋洋地命令给委座发报：“南京。蒋委员长：我军于4月2日上午占领潼关，红匪不堪一击，弃城而逃。我大军将乘胜追击，全歼红匪。蒋鼎文。民国二十四年四月二日。”

接到蒋鼎文的电报，蒋介石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二十万大军，要是拿不下一个潼关，那可真是成笑话了。

不过，蒋介石没有被冲昏头脑。他知道，潼关守军只是刘一民的阻击、滞敌部队，坚守潼关恐怕就是为刘一民主力赶回赢得时间。现在就是和刘一民争时间，要是能抢在他主力赶回抢占西安，那就好了。就是抢占不了西安，能抢占渭南也可以。只要占住了，蒋介石相信，任他刘一民再厉害，想从中央军重兵集团手里夺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正要发电鼓励蒋鼎文，要他继续努力，张群、张治中、陈诚的电报就来了，看了电报，蒋介石才想起自己和杨永泰他们定的方略了。当初杨永泰说的可是在潼关进攻的目标是调动刘一民主力回援，可不是为了占领西安、渭南。如果为了西安、渭南，再把蒋鼎文大军搭进去，那可就全完了。

冷静下来的蒋介石，想了一下就明白自己是被洛阳机场被毁气昏头了。想了想，蒋介石给蒋鼎文发电，积极向渭南一线进军，但做好随时撤回原防线的准备。一定求稳，保护好撤退路线。刘一民七军团主力返回西安之时，就是我军撤退的命令。

给蒋鼎文发完电报，蒋介石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阎锡山发了封电报，提醒他注意，莫要进了红匪伏击圈，一定让部队稳扎稳打。

蒋鼎文、阎锡山都是老jian巨猾之人，接到蒋介石的电报，马上就知道，委员长准备撤军了。蒋鼎文马上就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在潼关一线休整固守。辎重先行撤回河南境内。阎锡山则是马上就电告杨爱源。全军缩回韩城一线，随时准备渡河回撤。只是二人不明白，蒋委员长为何如此虎头蛇尾，难道真是被刘一民吓怕了么？

4月2日下午，连续急行军的骑兵团率先驰入了西安。经历了刘镇华围困西安惨剧、被潼关战事和晋绥军入陕的坏消息搅得不得安宁的西安市民，一见英雄的红七军团回师，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许多市民哭着喊着涌上了街头，欢迎红军战士。年轻人牵着战士们的马缰，前呼后拥地把英雄们送回了营房。

晚上7点，红11师和军团直属部队抵达西安。西安街上顿时陷入狂欢，市民们好像一下就有了主心骨，感觉漫天的乌云很快就要吹散。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扭起了秧歌，打起了锣鼓，满城都是欢声笑语。

晚上9点，红独立三师和红二十七军向龙门渡口守军发起猛烈进攻，经过两小时激战，全歼守卫渡口的晋绥军一个团。

河对岸的晋绥军守军眼睁睁地看着西岸守军被歼，却增援不得，慌忙报告杨爱源和阎锡山。

阎锡山一听报告，嘴里就说：“这红军是想把杨爱源的十万人全部留在陕西啊！”连忙命令杨爱源务必夺回渡口，全军撤回山西，固守黄河防线。

杨爱源得报大惊，顾不得三十四军刚撤回韩城需要休整，马上命令三十三军全军出动，夺回渡口。命令三十四军结束休整宿营，跟在三十三军后面，支援三十三军攻占渡口。命令北路三十二军连夜退回吉县，明日务必退回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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